专访立迪生物闻丹忆：资本寒冬下的CRO行业，各家企业都有各自的生存之道

2022年对于国内生物医药行业来说，是具有转折性意义的一年。随着这一领域进入发展深水区，这一年，我们看到了行业内对于国产创新药出海的热烈讨论，经历了不少biotech企业的生存与自救之战，也见证了资本寒冬下不少优秀创新药企的大额融资事件。

与biotech企业波澜起伏的发展状况不同，服务和支持创新药企新药研发的CXO行业，一直保持着高景气度。不少专注于CGT领域的CDMO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，一些biotech企业开始选择转型布局CDMO业务， CMO、CRO企业的业绩也呈现持续增长的态势。

2022年，除了备受关注的CDMO企业，国内CRO行业的发展现状如何？他们受到资本寒冬的影响有多大？在新药创始人俱乐部主办的2023新春聚会上，动脉新医药与立迪生物CEO闻丹忆博士就这一话题聊了聊。

立迪生物经过11年的打拼，如今已经发展成为了国内临床前CRO头部企业。在如今的资本“寒潮”中，立迪生物的重中之重，便是积极进行重点业务的战略拆分与规划。目前，经过一系列调整，立迪生物原来一些拆不开的业务，现在都更加清晰与明确，主要分成两个板块：一是 To B 端，做药理药效的临床前CRO，支持药企的转化研究与新药研发；二是To C端，主要针对个性化精准医疗，既支持药企的biomarker的检测，也支持临床的个性化精准医疗和医院的科研。新一轮的调整，为立迪生物的发展带来更强推动力，更走出了不同于当下国内CRO企业的差异化发展之路。

在闻丹忆看来，资本寒冬下，国内每家CRO企业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，而在未来，CRO行业将呈现出与biotech、CDMO等各行各业企业交叉融合的发展趋势。

动脉新医药：2022年立迪生物的营收情况怎么样？

闻丹忆：上半年大家可能都挺困难的。因为疫情，我们To C的业务还是受到了影响，由于外地病人没法来上海，导致我们与医院的合作经受了很多阻力，所以按照原来的计划，指标只达到了一半。但是我们的CRO业务超额完成了计划指标，公司整体状况还是不错的。

动脉新医药：您觉得2022 年对立迪生物来说是怎样的一年？

闻丹忆：2022年对立迪生物来讲是一个转折点，这是我们第一年彻底把立迪生物的业务做了拆分。我们之前因为偏重做转化，所以 To B 和 To C的业务没有完全分开。后来，立闻检验所搬迁到周浦医学园区以后，我们独立建立了AAALAC认证的动物房和细胞房，以及做 IVD 诊断的GMP 生产厂房，由此将整个诊断相关的业务与CRO业务完全分开，自成一体。这样等于立迪生物从某种程度上做了相对的拆分，原来一些拆不开的业务，现在都更加明确了。

动脉新医药：立迪生物去年还在开展哪些新业务？

闻丹忆：在公司做了拆分后，从 ToB业务来讲，我们除了传统CRO服务，现在更侧重如何做源头的靶点创新。立迪生物在2022年比较大的成果，是做了很多特殊的耐药PDX模型，建成了配对细胞系。目前，如何克服耐药性是药企新药研发的刚需，我们专门做了target identification 和 validation 的技术平台，用RNAi和 CRISPR 做筛选，找出肿瘤耐药的关键基因。

同时，立迪生物的商业模式也在转变中。由于所有耐药靶点是我们自主找到的，拥有独有资源，所以我们会拿这些靶点去跟biotech公司合作，进行风险共担。如果最终立迪生物将靶点成功转让，也会获得客户额外一笔资金支持。

动脉新医药：受到疫情和资本寒冬的影响，立迪生物有没有进行一些战略上的调整？

闻丹忆：我们基本上是靠自有资金发展，所以肯定是左手挣钱，右手花钱。左手挣钱挣得多了，就可以开发一些新的东西，投入更大一些。现在资本寒冬的情况下，立迪生物也是精打细算，随着客户的项目和需求进行调整，纯花钱的项目做得越来越少了。当然，开发一些新东西的时候，如果是第一次做，我们愿意跟客户共同开发，共担风险。

动脉新医药：立迪生物在2022年是否受到了资本寒冬的影响？

闻丹忆：资本寒冬对我们有影响，对很多客户也有影响。我们和客户签约的一些订单，后来有的客户说我们内部砍预算了，项目就做不下去了。

但是资本寒冬下，我们能看到国家和资本都在鼓励药企做源头创新。最近立迪生物在申请科委的一些项目，我们能明显感觉到，前几年申请的时候，一拿到临床批文，就可以拿到资助资金。现在却出台了新的政策，鼓励做源头的靶点发现。

动脉新医药：在资本寒冬下，您有没有发现立迪生物的客户需求在发生一些变化？

闻丹忆：在早期资本大力支持的时候，行业内会设定各种领域，但并不把临床前作为一个很重要的阶段。当时药企所设定的里程碑，是从临床I期完成首例病人给药开始的，他们认为这是企业发展到了另外一个分水岭的体现。所以在资本特别充足的情况下，你会发现很多项目立马就上了临床。但是很多临床前实验，包括产品适应症的选择和确认，许多药企并不重视。我们在与一些专家合作时，得到过他们的反馈，实际上，在他们手上做的一些肿瘤项目，处于早期研发的I期或者IIa阶段的，有90% 都是走不下去的。加上现在是资本寒冬，很多临床试验，其实推进到两三个病人就停掉了。

这种情况下，很多药企会返回来反省自己是否有有力的证据，是否还需要再补充临床前的数据。所以资本寒冬让这些企业更愿意踏踏实实地进行新药研发，不会再盲目推进临床了。我觉得，这才是从科学的角度去做新药研发。

动脉新医药：立迪生物是临床前 CRO 的头部企业，您有没有关注到临床 CRO 或者是CDMO 等其他领域企业的发展情况？

闻丹忆：CDMO这几年发展很快，我们也会碰到一些CDMO公司来跟我们合作。比如一些药理药效的检测可能并不是他们的专长，他们就会变成我们的partner。尤其像最近的细胞治疗，这些疗法并不是传统的做药方式，大家就会有很多的合作和交集。

这里面也会有商业模式的创新。现在会有biotech公司将自己原创的技术授权给CDMO企业，CDMO公司拿这项技术每给客户做一次生产，这家biotech就会从中挣一次钱，这相当于一种变相的融资方式。从中你会看到不同领域的交集与融合。所以CXO行业发展到最后，肯定是跨学科的，这也会催生商业模式上的创新。

动脉新医药：您提到biotech将自己的原创技术授权给 CDMO，是业内最近在探索的新方式吗？

闻丹忆：大家都在探索新的方式，比如有的出海卖产品管线，有的把自己的原创技术跟别人授权合作。每家企业都有自己的活法，如果手头有自己原创的东西，肯定是想着如何拿这些东西如何变现，这也是天性里的求生方式。

动脉新医药：2022年虽然是生物医药产业的低谷期，但是CRO行业景气度很高，您认为这种趋势大概还会持续多久？

闻丹忆：资本寒冬过后，最终留下来的肯定都是有实力的公司。CRO行业是与创新药企业绑定在一起的，只要他们的项目往前推进，就有CRO的生存空间。这个行业，到最后肯定是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。只要我们做的东西跟自己的业务模式不冲突，大家就都有成长空间。

动脉新医药：CRO行业继续发展的过程中，还会面临哪些挑战？

闻丹忆：CRO整个行业都处于变动之中，它的界限和biotech的界限是有穿插的，所以在这一状态当中，如果只做传统CRO，发展空间会越来越低，因为你能做的东西别人也能做，客户肯定会货比三家，把你弄到毛巾里挤水，就会很难有较高的利润。所以一定要开发高附加值的业务。